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禅门探微









圭峰宗密禅师

文╱编辑部  图╱法心

  圭峰宗密禅师,大唐果州西充(今四川省西充县)人,为华严宗第五祖、荷泽宗第五世,因居圭峰,世称「圭峰禅师」、「圭山大师」。师生于唐德宗建中元年,俗姓何,出身富裕显赫之家,幼时受儒家教育,通览诗书,二十岁时开始听习佛法经论,止荤茹素,亲近禅门大德。

禅遇南宗 教逢圆觉

  唐宪宗元和二年,师二十七岁,欲赴京师应贡举考试,途经遂州大云寺,听道圆禅师说法,深有契会,于是毅然求请披剃,于道圆禅师座下受学禅宗心法。

  一日,师随众僧至府吏任灌家应供,因尚未受大戒,故坐于末座。席间依次授经,师得《圆觉经》,展卷诵读,才读一二章便豁然大悟,身心踊跃欢喜。回寺后,将所悟之理秉告道圆禅师,道圆禅师听后道:「此经诸佛授汝耳!汝当大弘圆顿之教。汝行矣,无滞一隅!」师恭敬奉命,于当年受具足戒后,向道圆禅师礼辞而去。

  师初初游方时,先拜谒道圆禅师的师父荆南惟忠禅师,得惟忠禅师印可勉励:「传教人也,当宣导于帝都。」后来到东都洛阳,又拜谒道圆禅师的同门师兄弟,奉国神照禅师,神照禅师亦印可师云:「菩萨人也,谁能识之?」

  元和五年,师行脚至襄汉一带,遇恢觉寺的灵峯阇黎,于病中将清凉澄观大师所撰《华严经疏》授予师。师虽未曾听习过《华严》,一览此书就能通晓其义,欣然赞叹:「吾禅遇南宗,教逢圆觉,一言之下,心地开通;一轴之中,义天朗耀。今复得此大法,吾其幸哉!」即为大众讲说此书。

  元和六年,师往洛阳礼祖塔,住止永穆寺,因四众弟子殷勤祈请,师又再度宣讲华严。当时有一位泰恭比丘,闻师说法后深受感动,竟断臂以酬师恩。

同游华藏 密契妙意

  师于宣讲期间,心中思慕华严疏主清凉国师,因未能亲见,于是书写一信,信中禀明对华严义理的领解及求法热忱,遥叙门人之礼,并遣门徒玄珪、智辉驰奉清凉国师。清凉国师读信后,赞叹有加,随即批答云:「不面不传,得旨系表,意犹吾心,未之有也!非凭圣力,必藉宿因,轮王真子,可以为喻。傥得一面,印所悬解,复何加焉?」师获得回函,十分欢喜,为众宣讲毕,即诣长安礼觐清凉国师,执弟子礼。

  师昼夜随侍清凉国师二年,亲承教导,清凉国师对师深为印可,曾曰:「毗卢华藏,能从我游者,舍汝其谁欤!」之后数年间,师虽至诸寺讲授经论,遇有疑问时,仍常借由书信向清凉国师请益,往返不绝。

  元和十一年春,师行至终南山智炬寺,誓不下山,并于此遍阅藏经三年,撰成《圆觉经科文》、《圆觉经纂要》二卷。后至长安,陆续撰成《金刚般若经纂要》、《金刚般若经疏钞》、《唯识疏》。长庆元年,师退居鄠县终南山草堂寺,不久又入寺南圭峰兰若,起草《圆觉经疏》,并于南山丰德寺制《华严纶贯》、《四分律疏》。长庆三年冬初,完成圆觉经相关著述,包含《圆觉经大疏》、《圆觉经大疏释义钞》,随后又注《圆觉经略疏》、《圆觉经略疏钞》及《圆觉经道场修证仪》等。

开诱济拔 化度朝野

  太和二年,文宗诏师入内殿请问法要,赐紫方袍,并敕号「大德」,师之声望盛极一时,朝野之士尊崇仰慕,归信者甚多,著名朝臣文士如裴休、白居易、刘禹锡等皆与师相识交游。然师无心恋栈权势,不久即自请归山。

  刘禹锡有〈送宗密上人归南山草堂寺因诣河南尹白侍郎〉诗云:「宿习修来得慧根,多闻第一却忘言。自从七祖传心印,不要三乘入便门。东泛沧江寻古迹,西归紫阁出尘喧。河南白尹大檀越,好把真经相对翻。」(诗中「河南尹白侍郎」即指白居易)白居易复作〈赠草堂宗密上人〉一诗,赞叹师之高德云:「吾师道与佛相应,念念无为法法能。口藏宣传十二部,心台照耀百千灯。尽离文字非中道,长住虚空是小乘。少有人知菩萨行,世间只是重高僧。」

  宰相裴休与师交谊尤为深厚,不仅深入堂奥,更是法门外护。师之重要著作如《禅源诸诠集》、《原人论》、《圆觉经疏》、《注华严法界观门》等,裴休皆为作序。裴休亦曾为师撰传法碑,文中自云:「休与师于法为昆仲,于义为交友,于恩为善知识,于教为内外护。」道谊之深笃可见一斑。

  礼部尚书温造曾问师:「悟理息妄之人,不复结业,一期寿终之后,灵性何依?」师曰:「一切众生,莫不具有觉性,灵明空寂,与佛无殊。但以无始劫来,未曾了悟,妄执身为我相,故生爱恶等情,随情造业,随业受报,生老病死,长劫轮回。然身中觉性,未曾生死。……若能悟此性,即是法身,本自无生,何有依托?」师又开示用功之法云:「真理虽然顿达,妄情难以卒除,须常觉察,损之又损。但可以空寂为自体,勿认色身;以灵知为自心,勿认妄念。妄念若起,都不随之。即临命终时,业自不能系。……偈曰:作有义事,是惺悟心;作无义事,是狂乱心。狂乱随情念,临终被业牵;惺悟不由情,临终能转业。」

调和诸宗 会教利生

  师见当时佛教各宗多自立门户,相互攻击指责,所以力倡「禅教一致」,一方面辨析禅门诸宗师承源流,直指「达磨所传,本无二法,后随人变,故似殊途。扄之即俱非,会之即皆是」;一方面「以如来三种教义,印禅宗三种法门」,将教下、宗门和会融通。师所着《禅源诸诠集》,即具显禅教一致之旨。师又提倡「和会儒道」,开启儒、释、道三教会通之开阔格局,对佛教在中国的发展有深远影响。

  师弘华严,兼扬禅风,毕生着疏甚丰,除为《华严》、《圆觉》注疏外,亦曾着《涅槃》、《起信》、《兰盆》等经论疏钞,并集禅门诸宗各家之言为《禅源诸诠集》,其书偈议论诸文如《原人论》等,对当时及后世学人皆深有启发。

  武宗会昌元年正月六日,师于兴福院告诫门人:「令舁尸施鸟兽,焚其骨而散之,勿得悲慕以乱禅观。每清明上山讲道七日,其余住持仪则当合律科,违者非吾弟子。」言讫,端坐入灭。正月二十二日,四众奉师全身至圭峰,次日荼毗,得舍利数十粒,莹白润大,荼毗后,门人复含泪于煨烬中寻师舍利,皆得而归,藏于石室。

  师阅世六十二载,僧腊三十有四,门人弟子僧尼四众得度脱者,凡数千人。裴休为师撰传法碑,述师一生行谊,由衷赞咏云:「禅师之为道也,以知见为法门,以寂静为正味,慈忍为甲胄,慧断为剑矛,镇抚邪杂,解释缧笼。……皇皇于济拔,汲汲于开诱,不以一行自高,不以一德自耸。人有皈依者,不俟请而往也;有求益者,不俟愤则启矣。虽童幼不简于应接,虽傲狠不怠于扣励,真如来付嘱之菩萨,众生不请之良友!」大中元年,宣宗追諡「定慧禅师」,塔号「青莲」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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